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內容簡介

目錄

序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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... 前幾天，看到幾個大學同學轉發我那篇《安康四年》，還提前問我能不能轉發到朋友圈。我立即回覆：「可以啊，沒什麼不行的。」但我又仔細讀了一遍，時隔小半年，心境又有所變化。與其叫《安康四年》，倒不如叫《畢業三年》，畢業後太苦，才懷念學校的美好，這一定程度上也說明很沒有出息，只有弱者才喜歡回頭看。但我本身也不是胸有大志要垂名千史的人啊。儘管如此，近半年感覺自己又成長了不少，許多事情正在加速遺忘和刻骨銘心。特別是晚上失眠的時候，再翻翻一個月可見的朋友圈和一直關閉的QQ空間，往事又歷歷在目，有感慨也有遺憾。所以再寫一篇文章，起名《再談安康四年》，想更個人化一些，更能抵抗時間，等老去的時候，還能憑白紙黑字來還原這四年。現在的文章很難千古留名的，每一篇但求速朽。這篇會很長，長到你不願意讀完。《安康四年》的起名《安康四年》當初是投給《瀛湖》雜誌社的文章，起名《精神的殼》。因為《瀛湖》審稿時間太長，我又對小編輯趙華學妹說，不如先發在我自己的公眾號上。我對自己的文章向來沒有多少自信，起了猛敲退堂鼓的心思。結果放在自己公眾號上，許多大學同學一起轉發，引起了主編李春平老師和學院領導的注意。李老師說隨後就把這篇文章放在雜誌上，說將來給我寄樣刊。學院領導於老師也把文章放在系上優秀畢業生系列。說實話有些難為情，我不是優秀畢業生，我大學把普通話當做考研來準備，我除了教師資格證一個像樣的證都沒拿到。但你可以說我資歷平平，你不能說安康學院太爛。即使我可以說，你也不可以說。我一直對李春平老師懷有敬意與歉意的。那是我第一次近距離接觸一個作家，風趣幽默，講故事時神情專注，我們聽得津津有味。大家不停地倒水喝茶，他興之所至也講了他的創作經歷。作家也是人，作家也很孤獨，作家遇到年輕人也會滔滔不絕，作家有時也會像個小孩手舞足蹈，作家不只記錄這個時代，也影響這個時代的年輕人。那次我們六七個人聊到深夜三四點，我坐在一邊很低調，但內心激動徹夜難眠，仿佛聽了作家一席話，便會等到清晨旭日東升之時自己也會成為作家一般。畢業一年後，我因工作再次回到學校。前領導點名要拜訪李作家，我又興奮又慌張。一是覺得又可以回到母校，況且是以工作的身份，有種小孩子向家長炫耀的自豪感。另一方面又有種「近鄉情更怯」的顧慮，我擔心前領導以官員身份在我老師面前擺架子，那我不就成了這抬架子的奴才了嗎？這使得我左右為難。後來，果然如我所想的那樣，我坐在旁邊侷促難安，身為學生我自豪萬分，身為職員卻羞愧難當。回程的路上，我雙手緊緊抓著褲子，臉色通紅，後悔萬分。後來，過了一段時間我給李老師發消息說了很多，才覺得這歉意慢慢平息下來。寫這篇《安康四年》，便第一個投給了《瀛湖》雜誌，覺得這篇文章只有這個平臺會懂，其次對李老師再次致歉。初到安康初到安康，是父親送我的。也是我第一次坐綠皮火車鑽過秦嶺山脈的隧道，站了四個小時搖搖晃晃過來的。我後來形容綠皮火車是大地遠行的毛毛蟲，這毛毛蟲肚子擠滿了人。家長和學生，汗味和腳臭味，行李和鋪蓋，過道逼仄、鼓鼓囊囊。這是我第一次走出縣城，離開咸陽，跨過秦淮線，要到「小江南」安康市混日子！父親覺得安康挺好，有山有水，我也沒什麼判斷力。睡了一晚第二天我們到前門育才路吃飯，看到拉著煤球的黑色毛驢睜著大眼睛晃晃悠悠地從我面前走過時，我覺得好有趣啊。畢竟乾陵腳下並不常見毛驢的。有毛驢就說明經濟並不是很發達，可是我明明看見學校官網上的照片那麼好看，那麼現代化，道路那麼寬闊，車水馬龍的怎麼可能會跑驢子。最後求問熱心學長，他說這是老校區，新校區很好看的，我很感激地買了他推薦的計算機課程。就這樣開始軍訓，開始我的學籍信息出了錯誤，開始把我從二班轉到三班，開始了班委爭奪戰，開始一個人睡覺的時候，七個舍友齊刷刷去上他們班的課，開始覺得善良的人有時也會遭遇極致的冷漠。我有段時間想退學，但是覺得又覺得自己必須堅強。人生地不熟讓「敵人」看了笑話，於是遇事就更固執和強硬，做事不懂巴結和討好，但求無愧於心就好。我在現實中找不到答案，就去圖書館社科（一）看一些文學書。中文系好或不好的地方，都是因為可以看書。上大學前，我只看過路遙的《人生》和《白鹿原》的某些片段。之後上文學課時，許多同學頻頻點頭表示曉得，許多觀點角度新奇，許多邏輯思維無懈可擊時，我覺得自己弱爆了。但是不想承認無知，迷茫時就看書。我把《陳奐生上城》看了好多遍，進了大城市感覺什麼都是好玩的，連個沙發都得一屁股坐下去享受那無比柔軟的感覺。宿舍生活七個舍友各有各的脾氣，各有各的打扮。有的喜歡抽菸，有的喜歡看電影，我們都喜歡在英語課上睡覺。我們宿舍號是418，雅室文化興起時，我們改名「乾清宮」，其餘的寢室則是齋、閣、園、樓之類的雅名。大家都想做皇上、隱士、俠女，就是不想做太監和大學生。中文系很嚴格，早操早讀每天都有，大清早跑一身汗，再去小花園背誦古詩詞。我的記性很差，注意力也不是很集中，發現有的女孩才大二就開始狂背考研英語單詞，未雨綢繆，乃高人也。坦白講早讀還是很有用的，會記住不少東西。我和舍友們關係還算不錯，不在一個班沒有任何利益糾紛，許多課的老師也不相同，在宿舍大多數是說些半葷半素的玩笑，八卦一下喜歡的姑娘，坐一起看部美國大片，四年就這麼如浪潮般一涌又一涌地流逝進時光的沙灘上了。當然也鬧過矛盾，吵架了還要同住一個宿舍視若無睹，很較真也很可笑。同學關係和許多同學關係還很不錯，大家有時會去KTV唱通宵。吃過飯下一站就衝進一個大大的包間，七八個人走在一起，唱著跳著，相互簇擁著又唱一晚。清晨五六點瞇著乾澀的眼睛，穿過難聞的小巷子，明明捂著嘴，眼睛卻很誠實，還是會朝人家屋子裡看一眼，唔，門關著！大家會覺得好遺憾！有時候一個男子大搖大擺從旁邊的巷子裡拐出來，正在系褲子上的皮帶，我們便嘻嘻直笑，看來一單生意已經成交了嘛！我那時候非常喜歡玩輪滑，認識更多的是社團的朋友。大家都很年輕，很貪玩也很缺錢。平時出去玩輪滑吃飯基本都會AA制，十幾個人從大門口呼嘯而出，那時候會覺得好威風啊，現在想來是存在安全隱患的。大家之間關係更要好，會一起出去玩，吃麻辣燙，然後坐在操場喝酒談心，誰戀愛了，誰又失戀了，傳聞很多，最後都不攻自破。暑假的時候，有時候回去晚，樓管會封了宿舍樓，我們會躺在操場一邊聊天，一邊餵蚊子。實在被咬得不行，就起來在操場散散步，一會風雨大作，又得避雨，東躲西藏，天就大亮了。美食安康茶花麻辣燙在學校後門南門菜市場對面開著，旁邊是摩托車修理店。記憶中也好像沒有招牌，是個人都會明白這家在賣麻辣燙。招牌的位置是個易經八卦，我以前以為是辟邪用的，後來仔細觀察，旁邊還有很多字，婚喪嫁娶搬遷之類的，這才明白，這家也做些風水看相之類的生意。我們在這家吃了四年，特別七八月的夜晚，兼職做完後，隔三差五總要來這裡聚一聚，喝點果啤，討論一下如何才能賺到人生的第一桶金。後來畢業後才覺得，花錢如流水，桶早就爛了底。關中麵館和舍友們去吃的最多，人也很多，往往要等好久。老闆口音是西安人，但這個面的味道我在西安咸陽並沒有吃到過。可能是獨創的口味。每每吃完，辣椒油掛滿了嘴角，汗涔涔地流，出門一挺肚子，大呼過癮。吃了中午飯，晚飯則可以將就一下不吃了。我們很少吃蒜，班裡女生較多，被聞到怪難為情的。有時候晚自習下了之後，百爪撓心餓得厲害，就會去後門吃一份煎餅果子，那個大叔說話極有風格，「男孩，袋子張好！」成為我們宿舍的口頭禪，煎餅果子味道很贊，至今懷念。後門還有家餛飩店，老闆整天會罵他兒子，老婆又會罵老闆打遊戲，總之每次去吃餛飩感覺很吵，不是有哭聲就是有罵聲。暑假的中午，我和朋友大部分會去後門一家瓦罐煨湯店喝湯，什麼鴿子湯、玉米湯種類很多，我們都說這湯大補，因為晚上當教練太累了，會出大量的汗，「大汗傷陽」，要多喝。小電驢橫行安康在安康電動車很多，坐車倒覺得很麻煩，有時候還沒有電動車跑得快。我們暑期做兼職大部分在江北，所以電動車是最基本的代步工具。每次兼職做完，騎著電動車過漢江大橋，吹著習習的江風，唱著跑調的情歌，路邊的行人心裡會罵我們是神經病，有時候會投來複雜的目光，我們眾多騎手並為一排，相視而笑，便覺得人生幸福異常。當然電動車大部分是二手貨，我的運氣時有不佳，電瓶總是很不給力，很多次都是剛上大橋就沒電了。車子像個孱弱的老人慢慢悠悠，這時便是「車騎人」，一路推著走到了學校，會花很長時間，內心很絕望。但總歸來說，電動車在安康這個小城合適極了，在馬路上來回穿梭，在夏季的大橋邊停留片刻吹吹風，是很愜意的事情。兼職歲月大學的四個暑假，我都在做輪滑教練。我們大部分是帶四五歲的小孩子，圈一個場地，和跳廣場舞的大爺大媽要搞好關係，更要和孩子的家長做同盟。孩子太笨不能打罵，只能彎著腰笑嘻嘻地說：「寶貝加油，再來一次哦！」每當這時，我和朋友相視苦笑，眼神中充滿了深深的認同感：「以後不能要孩子，太他麼累了。」但有些孩子天資聰慧，膽大心細，一學就會，我們就放心很多，家長也很自豪，又覺得好可愛啊，介不介意認個乾爸乾媽。兩小時下來，腰酸背痛，也不過幾十塊錢，那時卻很知足。我們還做過恆大冰泉的促銷員，他們想在安康拓寬市場，讓促銷員不賠本只賺吆喝，所以一天賣不出去幾瓶，沒有成就感做了十幾天就不幹了。手機促銷員也做過，我在後來還當了個小領導，但當時已經大二，有社團工作，太影響學習，就咬牙作罷。大學的兼職說白了就是廉價勞動力，但社會上的工作也不見得到處就是鮮花和掌聲。苦逼的事天天有，罵娘的最後都變成了罵老子，等到自己當上領導的那一天，便以為自己坐上了龍椅。許多事情都傳染的，一代傳一代。老師們中文系大部分老師都是好的，很負責很認真。但有的時候會給人迂腐的感覺，有時候也會有生搬硬套的拙劣創新，讓人很尷尬。有的老師我並不喜歡，因為太作、太好色、太懂得攀爬，而不把主業當事業。有的老師很懂得獨善其身，許多事情明明看在眼裡，卻不挺身而出，大家都想做好好先生，被生活磨了個性。有的老師很博學，侃侃而談，聽課是一種享受。有的老師把書讀死了，上課大家都是一頭霧水。專業課我基本都在認真聽，因此好幾個老師對我影響很大，至今還在聯繫和關注。但我也很愚笨，沒有學到研究學問的方法，大學四年聽了很多故事，並不全算做知識。實習歲月我是在旬陽當初一語文實習老師的，當時和學生關係非常好，好多依舊聯繫著。實習老師很好當的，和學生年齡差距不大，沒有教學目標，自然就不用扮演唱紅臉黑臉，所以像個孩子王，一下課大家都會簇擁過來。我知道他們的小秘密，關於愛情，關於家庭，關於自己。前段時間，一個學生髮來他們的畢業照，已三年過去，他們已是高一學生。我問她：「你還喜歡那個男孩嗎？」她不在乎地說：「我不喜歡談戀愛，我要讀985！」我一下愣住了，怎麼說變就變，是誰當初非要愛得死去活來，眼裡心裡都是那個裝酷耍帥的男孩。離別那天相當傷感，他們想要上課，又想要送我們。聖誕節快到了，大家送了不少蘋果。除了認識一群中學生之外，我們實習教師關係也很好，在學校沒有機會認識，沒想到因為實習又收穫了一段友情。實習教師結束之後，我又開始當實習記者，過年都沒有回家，因為採訪又去了很多小地方，石泉縣、後柳古鎮、平利縣城、流水古鎮……我那時沒有什麼新聞理想，不懂什麼「鐵肩擔道義、妙手著文章」，我只會背著器材跟著大師傅、小師傅。大家都對我很好，但我並不那麼快樂。那天康老師帶我在城牆上轉悠，給我講人生理想、新聞素材之類的，我剛開始眨巴眼睛不想哭，後來一陣風吹來竟越哭越兇。讓他覺得我實習的日子受了莫大的委屈，其實是我脆弱不堪，還未從校園裡走出來，不懂新聞，更不懂人情世故。覺得自己是個弱雞，垃圾的不值一提。後來我還是不幹了，對康老師還有各位哥哥姐姐很愧疚。我做自己的事情很少有堅持到底的，但別人的事情總是比我的更重要，而那次我很對不起他們，並不算一個很好的實習記者，不是那塊料。後來我和朋友又去了婦產醫院做文案策劃，拿著2500元的月工資，學新媒體運營和活動策劃，還要一邊準備畢業的事情，那時候晚上還在做輪滑教練，收入加起來很高，加上自己的公眾號也開始寫文章，一時間忙得飛起，也賺了七八千塊錢，拿著那筆錢畢業後去了上海。安康的四年生活就此結束了。一些感想憑心而論，我的大學過得異常豐富，轟轟烈烈的戀愛談過、有趣無聊的兼職干過、班幹部社團都做過，該有的美好和心酸俯拾皆是，但除此之外還有一些遺憾要講。大學看過的好書太少，以至於現在的自己，時常仍會矛盾，仍會認識到自己的淺薄無知。以前只記下了無數個書目，而沒有形成自己的知識體系，這點很不好。以至於也沒有多少個性，看見許多不公的事情沒有站出來，也沒有為別人鳴不平。反倒是在工作崗位上，我許多時候當了出頭鳥，事過之後，又覺得沒文化真可怕，活像個愣頭青。安康在我眼裡，算是第二故鄉，在大家眼裡也有很多美好的回憶。但它的局限性也很多，等到畢業出了社會，視野一下子開闊了，會有相當一段時間的不適應，很迷茫很痛苦。特別去了上海，便感覺安康和上海是兩個次元，一個安靜愜意、節奏緩慢，一個野心勃勃、磨刀霍霍。最後，我是畢業後才開始寫字，多了很多功利心，寫了很多也走了很多彎路，實在是不應該的。如果一上大學就開始寫，也不至於會荒廢那麼多的時光去無所事事。可惜人生是沒有那麼多如果的，如果有可能我也不會去競選班幹部，不討好任何人，變得更有稜角和個性一些，多一些骨氣，少一些傷春悲秋。去年冬天回到安康，跑了一次半程馬拉松。朋友說組織得很糟糕，很不專業，但從我自身來說，拿到了鎏金銅蠶獎牌，又好像在給安康誇耀，我又一次挑戰了自己！安康這個詞一看就是與世無爭的樣子，所以就有人登安瀾樓、吟詠桃花、香溪洞打太極、南宮山觀雲海，喝一口米酒，做一首小詩，穿越一次秦嶺、操場一圈又一圈地散步……四年下來，一千多天，許多當時發生的故事，都在100篇周周練里，若隱若現……安康還在變化，朋友做商業財經，說安康GDP連續五年都在上升。小巷子早已經關門閉戶，掃黑除惡的宣傳牌就扎在對面格外醒目。小巷子遲早會拆，雷神殿都有了地下通道，上次去老校區前門還在改造，到處圍著。安康也沒有多少變化，李佺寧老師還是會在下午七八點在一號教學樓散步，晴時空著雙手，下雨時拿一把黑色雨傘。我跑上前去問聲：「李老師好？」「你是那個那個？」他已經忘了我的名字，我可記得他模仿我打瞌睡時的樣子。 葉往：一個生頂冷蹭的關中漢子，愛吃大碗面，愛寫日常故事。微博@yewang1211234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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